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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会儿,当听到一阵踢踏踢踏的步子声时,正盘腿坐在那儿的他一下子惊觉了过来,随即又皱起了眉头。尽管是在大牢里头见不得天光,但大约的时辰总会有人敲锣通报,因而日夜他勉qiáng还能分别开来。这会儿分明不应当是送饭的时候,会是谁来?要知道,自打他下了狱,除了一日三餐以及收拾碗盘马桶的人,没有一个人来过,他都快给憋闷死了。
在一阵漫长地几乎不会结束的脚步声之后,他终于等到了那个出现在栅栏面前的人影。可是,看清了那个人,他就一下子呆住了,随即肩膀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了起来。可没迟疑多久,他就一下子推开了前头的矮几,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,随即在离着栅栏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,扑通一声猛地跪了下来,额头紧挨着地面不敢动弹。
“朕一直想来看看叔父……朕只是好奇,叔父和汉藩互通讯息已经有十几年了,竟然一直拖到去年底方才动手,心志倒是极其坚忍。”
这听着仿佛是夸奖的言辞听在朱济熿耳中,却仿佛是催命符似的刀子。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,这才叩了三个头,闷声说道:“罪臣罪该万死,但罪臣只是一时糊涂,这才被人蒙骗铸成大错,生死惟皇上之命。”
败北了就是求饶也没用,还不如光棍一些听凭处置,这样皇帝总会念着朝中舆论和藩王的反应从轻处置,这是之前那几位倒台藩王留下的经验,因而朱济熿在叩头的时候,心中已经是盘算起了万一遭到禁锢之后,他该怎么度过这后半生。让他诧异的是,这番话说完了许久,外头却是久久没有一句回答。直到他脖子都有些僵了,方才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“叔父刚刚说被人蒙骗,不知道是被谁蒙骗?”
这是朱济熿早就预备好的一招,此时听到朱瞻基果然上当,他顿时大为振奋,连忙将侄儿朱美圭和兄长朱济熺的一些隐秘事一一讲了出来,随即又说到京师的梁王如何给他传信,如何和他谋划,如何挑唆他动手……如是等等足足说了一刻钟,他不但口gān舌燥,膝头也是犹如针刺一般。但即便如此,他还是高兴的,因为总算把最大的罪责推在了别人的身上。
“原来朕的九弟如此罪大恶极……”背着手站在栅栏外的朱瞻基终于勃然色变,突然冷笑道,“朕倒是问过九弟,他对于你的事情一无所知,也不曾说你和年前的什么事有关联。你是觉得,九弟被关在西苑,所以就可以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?你自己弑杀嫡母猪狗不如,陷害兄弟bī凌侄儿,甚至还纵家奴袭击内阁大学士的家眷,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?朕告诉你,朕的眼睛亮得很,你休想搪塞过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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